乌鸦的语气里有很多的悲伤,那独特东方人的德语嗓音,又再触动了哈德里的心弦。
这是乌鸦第一次对他说出自己的心迹。
她不要嫁给刘保柱,她真心实意地,只爱过一个男子。若不是嫁给这个人,她不愿成亲。
她甚至可以什么都不要。整座艾府、库房的财宝、那远超万两的银子、铺子,她什么都不要。她只想跟着他,跟着自己爱的这个男子,哪怕一无所有。
就算只能做他的司衣宫女,伺候他一辈子,洗衣、换衣、制衣、补衣,那她也甘之如饴。
"哈德里,你,能带我走吗?"
哈德里听着她的那句话,心里更痛了,如被刀扎。
“乌雅!”
这是这姑娘第一次开口,为自己而求他。之前,她的请求,是为李府众人,为春桃、为小杏小棠、为杀鹅的厨娘、为那格格。还从没为过她自己。
毫无疑问,乌雅是爱自己的,不然,不会那样费心去了解和接受他的文化,读了那么多德国的书籍,将自己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。
还学了那么多德语,只为了能匹配上自己的思想、学识和能力。
而他,竟然会与一个远东的庆国姑娘琴瑟和鸣、心灵相交。甚至,甚于在德国遇到的任何女子。是因为这姑娘本身,就有一颗高贵典雅的灵魂。
但是,他又无论如何,不能突破自己早已计划好的一切。
如果让乌鸦去德国,他给不了她应该有的、被尊重地位,也无法面对埃丽莎尔的伤心。
任何有损贵族荣誉的事,都会受到父亲詹尼尔的厌恶,而自己对家族布局的婚姻背叛,将是父亲最无法容忍的。
更何况……她来自殖民地。父亲见到她时,可能会……举枪直接杀了她。
对这姑娘第一次开口的恳求,哈德里竟然不能答应,竟然要拒绝她。用他的唇瓣残忍地说出来这些话,他觉得自己根本就开不了口。
拒绝心爱之人对自己的依恋不舍,是怎样的自我割裂。
但是,这些字句还是从他的嘴里,以一种咬着牙齿的方式,温柔地溢了出来。
“乌雅……我不能。”
“跟我去德国,你不能活得像这样……有光芒。”
在那里,你是战败国所虏获的劳工,你不会像在你自己这个国家一样,拥有府邸,有佣人、丫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