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年那些温馨的记忆涌上来。德西认认真真将碎的渣沫扔掉,大粒的果实擦得干干净净,放在整洁的手绢上,捧给她。
赵杏牙口还好。她一粒粒拿起来,放在嘴里咀嚼。
“德西,你也尝尝。”
德西便陪着她吃。两人你一粒我一粒。
自从他开始学中文,就缠着杏奶奶跟他讲汉语。这会儿,赵杏两种语言夹杂着说。
“我跟你说啊。在我小时候,我家的村子里,别的树都少。就是核桃树,它不长虫,家家都爱种。我家有两棵。”
“若是有一年,地里庄稼的收成不好,大家都捱饿的时候,我的母亲,就早早把院子里那棵核桃树,打了。”
赵杏用手比划着。
“能收一笸箩,哦,这里叫"筐",打下来一筐核桃。我干不了别的活儿,就坐在门槛上,一个个地砸。”
德西安安静静地坐在轮椅边的大石头上,听她讲着,蓝色眸子里含着对杏奶奶的尊敬和亲密。
她讲什么,他都想听,也会记在脑海。
他缠着杏奶奶讲1900年的事。讲那个叫艾乌雅、也叫赵媛的女子。还有她来自的清朝皇宫。
她怎么和自己爷爷相爱的,他们在京城做了什么,住在哪里?
那个京城当时是什么样的,都发生了什么。
赵杏记忆力很好,德西要听,她就一点点地讲,离开清朝之前的事。
她之前也给自己的孙子女们,讲过一些。
赵杏老了,对故乡的思念仿佛是与生俱来的。
可是在艾兰德没有一个人,会如此关注她的故乡,会与她聊起那遥远的国度。
只有德西,极度感兴趣,问得很详细。
德西对自己要做的事,已经有隐隐约约的计划。
德意志此时,已经没有帝国、国家了。也没有民族、爱国的概念了。
很多日耳曼青年人的心灵,在被既往父辈的罪行,无声地鞭挞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