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,卸下岗哨任务的嵬名承景和嵬名承训也快步追了上来。
    兄弟三人站在一起,同样的悲愤,同样的屈辱,写在年轻却已承受太多风霜的脸上。
    家族的命运与国家的存亡,此刻紧紧捆绑在一起。
    “王叔!”嵬名承训声音急促,带着军人特有的直率和不甘,“难道真就这么算了?我们手里还有宫帐军、六班直、质子军,都是精锐!只要您一声令下……”
    “三弟!慎言!”嵬名承景立刻打断了他,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风雪弥漫的回廊,“隔墙有耳!此刻离宫内,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!”
    嵬名承训恨恨地跺了跺脚,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,只是胸口剧烈起伏,呼出的白气瞬间被风吹散。
    嵬名安惠看着眼前三个年轻人,儿子承庆,兄长察哥的次子承景、三子承训。
    他的声音低沉,却带着一种经历过风浪后的坚定和不容置疑的威严:“都给我记住今日!记住这份刻骨铭心的耻辱!记住兴庆府是如何陷落的!
    记住你们的父亲和大哥是怎么在灵州战死殉国的!”
    “但更要记住,我们嵬名氏首先是西夏的皇族,是陛下的臣子和护卫!匹夫之怒,除了赔上全族性命,葬送这最后一点复兴的火种,还能换来什么?”
    他伸出手,重重地按在离他最近的承景和承训肩上,目光依次扫过他们年轻而充满愤恨与迷茫的脸庞。
    “尤其是你们二人,身负护卫陛下的重任,此刻更需冷静、忍耐!活着,握紧手中的刀,保住嵬名家的血脉和忠烈之名,比什么都重要!”
    “你们一定要牢牢掌握住六班直和质子军,确保陛下绝对安全,确保离宫不乱!这才是我们现在最该做的事!”
    “活下去,握紧刀把子,比逞一时之快重要千倍万倍!”
    风雪更紧了,几乎要将人冻僵。
    仇恨与责任,忠诚与生存,叔侄四人的身影立在离宫空旷的露台上,如同四尊冰冷的雕像,与这贺兰山的严冬融为一体。
    此后的日子,贺兰山离宫成了西夏事实上的政治中心,但气氛日益压抑诡谲。
    李乾顺困守于此,面对疆土日蹙、投降派势力通过各种渠道不断渗透和施压的局面,忧愤交加,身体状况每况愈下。
    他虽尝试联络漠北部落,整训残军,但在人心涣散、资源匮乏的现实下,努力大多徒劳无功。
    而兴庆府方面,以濮王、舒王为首的投降派不断传信过来,“劝和”、“共襄盛举”,这些消息如同慢性毒药,日夜侵蚀着李乾顺的身心。
    与此同时,离宫内的权力格局也在悄然变化。
    嵬名安惠父子与侄儿承景、承训,则全力整训离宫防务,牢牢地控制着卫戍军、御围内六班直和质子军等核心武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