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家具,乌鸦虽没经手,但看过府里置办的账本,只一个乌木四扇屏风,就三十两银子。而卧房中的雕花衣柜、拔木床,俱是紫檀,买价200两。
赛夫人手下的姑娘,也是死、病颇多,干这行的没有办法,有命挣点钱、可没命花。要说她自己挣大钱了吗?也不一定,开这个上上下下都得打点。
客人不满意要出钱摆平、姑娘死了要给抚恤、病了要治又治不好,那也得管。
她又不是开那种下三滥黑窑子的,养着些皮相好的姑娘们,得给好吃好喝好首饰漂亮衣裳,还要给官府缴税,也是个辛苦的。不过是如今靠着德国,没那么多人敢找麻烦罢了。
仅看艾府这家具,赛夫人就羡慕。之前那位长官去过茶舍两次,即使不要姑娘,出手比那些要姑娘的,还大方。
今日来艾府才知,果然是这般财大气粗,若是肯时常去光顾茶舍,她能从他身上得多少进项啊。
嗨,那么多钱,只花在这艾府,养了这一位小姐。
乌鸦请夫人喝茶、吃点心,赛夫人慢慢品着,又道,“乌雅,你最近又常出门吗?在家做些什么?”
乌鸦性子沉静,在宫中做事也是安静沉默,不爱八卦多言的。如今出来了,也不喜欢与人交际。
她想去的便是教堂,另外逛逛市集的新鲜物事。刘意安家的刘府又曾相邀,她还一次都未曾上门去访。再说,她也确实繁忙得很。
如今又有了口琴、留声机和书籍,这些东西让她更有兴趣,懒得出门。
她不便说为教堂孩子做衣裳,也不想对此事张扬,便道,“我喜欢女工,日常在家,就做些衣裳。”
赛夫人打量着面前三人穿的。
“你身上和这两丫头身上的,都是你裁缝的?”
乌鸦既往当宫中司衣宫女,此身份早已藏起,绝不好提宫中往事,只道。
“我会些女工,这两丫头手也巧,便一起做的。”
她想起了那些西洋女子着装,正好赛夫人来了,夫人可是去过柏林的、见多识广。
便叫小杏,“你去我房中,把那西洋书画拿来。还有,我刚缝了些的那件衣裳,也拿来。”
如今乌鸦知道,哈德里注重隐私,那内院不便让其他人进入,如今庭院分开,路径又有曲折,十分好拦。
两丫头去取了来,乌鸦在桌面上摊开,指着书画便问,“夫人可是见过西洋人穿衣?可是如我这般裁剪出的?”
赛夫人当年在柏林,住过一栋西洋别墅。那是庆国朝廷租用、以做大使馆,自是接触过西洋服饰。她捋着布料和样式看了看,先是赞赏,后是摇头。
“唉呀,他们的衣裳,都是工厂做的,都是用机器。所有剪裁,缝纫都是。你这是手工针线,做不了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