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妈没机会再多说,哈德里洗完澡回来了。
他进房,看见乌鸦还在隔壁洗澡,两个女人在说话。
全听不懂,他也没说话。从箱子里拿出那本《圣经》,静静地读起来。
他是个虔诚的教徒,每晚读经是必做之事。
来庆朝的这段日子,此时此刻他是侵略者、掠夺者、杀戮行凶者。
但在这场战争爆发之前,他也是被威胁者。
太后扬言要杀掉他们,事实上已经杀了一位德国公使。
义团也是他们的潜在威胁,要杀洋人、灭洋人,每一个被威胁的德国商社,都需要统帅派兵保护,他们这些士兵在作战中,也惶惶然觉得朝不保夕、随时会被摘了脑袋。
今夜,是他行军多日后终于安定。有屋子住、有床铺睡。
还有一个,女人。
他这一进门,气氛立马不对了。
王妈不敢再说任何话。闭着嘴,赶紧帮乌鸦擦干身子、换好衣服。
又小声告诉她刚抬进来摆好的哪个箱子里,还装着原来府里小姐的一些衣裳,让她自己随便挑着穿。
那件脏军装,早拿去给洗衣服的下人了。乌鸦那件破旗袍,也该扔掉了。
王妈小声招呼春桃,过来把脏水再倒掉。等她们忙完都走了,也就剩乌鸦一个人,站在房间中央了。
刚才王妈说的消息,此时此刻,每一条,都是悬在乌鸦脑袋顶上的屠刀。
外面全是洋兵,有的兵随意杀人,一杀就六七个。
那放火、强暴姑娘,羞辱、抢劫,这些就更不算什么了吧。
她能走出去几步?大概十步之内,就小命呜呼了。
矮子里面拔将军。至少这个哈德里的兵,还没有这么随意杀人。
可他也强暴姑娘……他……
她清楚地记得,他强要了她。但是,没有打她,也没暴力,还是顾及她身子的感受的。